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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里小镇 徐神仙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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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落山后,夜色马上降临。寒风怒吼,无情的侵袭五里镇,镇上早习惯严冬的人们在黑夜来临之前就已经纷纷回到家里把门窗关得死死的。生长在荒漠里的胡杨,哪怕遇上再大的风沙,它们依然挺拔。这点小小的风浪对他们而言无关紧要,丝毫不影响他们和家里团聚,几杯小酒下去,并沉醉在一家人相聚的其乐融融当中。

    夜色朦胧时,一条人影牵着一匹快马从骆驼客栈门口经过朝另一边走去。马是匹枣红马,人是个昂首挺胸的英雄男儿。男人头戴一顶斗笠,他一手牵着马,一手持一把三尺寒剑,傲然在疾风中行走,他每一步都走得苍劲有力,寒风咧咧,身上的布衣在风中飘扬,虽说是尽管逆水行舟,却挡不住他前进的步伐。

    马背上一个穿戴着厚厚布衣的女子,一条长长的白纱将她的脸蒙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男人不畏前路艰辛情愿为女子牵马,足见她们是对恩爱的伴侣。上天就好像是在故意考验她们之间的感情,所以故意刮起这场狂风。如果真是那样,恐怕上天就要失望了。显然,那个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他对马背上的女子感情至深,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丝毫没有抛下心爱女子的打算。

    那对男女就像穿行在黑夜里的幽灵,她们从骆驼客栈门前宽阔的广场穿过,而后进入小镇。男人牵马来到一所破旧的屋子面前,他将女子从马背上扶下来,两人一起走进屋。天色越来越暗,屋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二人走在其中如履平地,就好像是回到她们自己家里一般。

    不一会,屋里亮起灯火,整个小院充满家的温馨。屋子固然破旧简陋,那里确实是那对男女的家。当初雅娜就是在这里遇见居士易的,她也是从这里离开的。短短三个月过去再回到这里,一切都变了,一切也没有变。变的是她离开之前老铁匠死了,不变的是依然有亲人陪在她身边。

    生活是美好的,不管到什么时候,只要你对它有信心,它终会回报给你一个美满的结果。当然,前提是你要做个善良的人,你要为自己的理想舍得付出,你要有坚持不懈的毅力。就像雅娜那样,别看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她的性情却如火一般热情,像铁一般刚烈,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她会为此付出一切。皇天不负有心人,看得出她现在很幸福,哪怕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布衣,有时候还要风餐露宿。

    物以类聚,人与群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追求。以雅娜的美貌,她可以轻轻松松嫁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一辈子荣华富贵,可她偏偏就喜欢居士易。喜欢一个人的理由可以有很多,可以是他的财富地位,可以是他的相貌,可以是他的才学,可以是他的善良,可以是他的温柔体贴,可以是他的英雄气概。除了财富以外,居士易可以说一一俱全,但这些还不是雅娜最看重的。雅娜最看重的是居士易的品行,两个相爱人在一起,财富可以通过相互扶持、通过两个人的努力慢慢积累起来,这才是感情长久的基础。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只有财富没有感情,一时半刻或许能幸福,十年八年,乃至于十年二十年......不敢想象,这就是一场灾难。居士易品性忠贞,爱上这样的一个男人,他会倾尽一切来爱你,这才是雅娜最看重的。

    夜深人静时,居士易长剑在手走出门去。他前脚刚踏出房门,雅娜就在身后问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

    居士易话不多,他点点头道:“我很快就回来。”

    雅娜知道,如果不是有要紧的事要办,居士易不会急着赶回五里镇。她对这个男人一向是放心的,她走出门去替他整理整理衣服笑道:“早点回来,我等你。”这句“我等你”胜过千言万语,居士易再看了她一眼大步消失在雅娜眼前。

    五里镇,这个关外的边陲小镇自从洛河图重现江湖以来一次次被推向风口浪尖。或许这是种巧合,但也是必然。五里镇处在通往关内外的必经之路上,这里是中原武林和大鹏王势力的风水岭,可以说是个三不管的地方,自然什么消息,什么人都汇集在这里。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来往的人多了鱼龙混杂,是非自然就跟着来。

    众江湖豪杰在白驼宫失利,不巧回中原的路上遇上大雪,各个门派又死了不少人。来到五里镇后,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你不走我也不走,就在骆驼客栈住了下来。在众豪杰心里,死人是小面子是大,辛辛苦苦绕了这么一大圈,没有理由连一点好处也得不到。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等洛诗禾一行回到中原,再去洛英山庄探头探脑,那就不是小事了,五里镇或许是他们的一次机会,这里人多眼杂,人越多就越好把水搅浑,如此一来正好浑水摸鱼。

    有道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众江湖豪杰正蓄势待发之时,徐妙笔偷走洛河图的消息就传到大家耳朵里。要不然怎么说老天开眼了呢?这消息正是大家希望听到的。徐妙笔偷了洛河图,关外他是待不下去了,不然的话,程不归用不了多久就会把他搜不来,他不想掉脑袋,就会想尽办法尽快赶回中原。五里镇是回中原的必经之路,大家等在五里镇正好以逸待劳。等徐妙笔一到,洛河图是谁的就要各凭本事了。居士易此时来到五里镇,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不过,他心想的不是和别人去抢洛河图,而是尽力化解这场武林浩劫。

    居士易趁着夜色来到骆驼客栈。夜已深,骆驼客栈已经打烊,住在里面的武林人士早就各自回房去,客栈上下一片安静。山雨欲来风满楼,在这片平静之下是时不待我的紧张,居士易此刻就能闻到刀光剑影的味道。

    他见整间客栈只有一间房还亮着灯,并施展轻功来到那间房门外。听到房间里有水声,居士易从门缝往屋里望去,老马正在往木盆里倒热水,然后道:“臭婆娘,你试试,差不多了吧?”周三娘把脚放进木盆里,过了一会,周三娘唉声叹气起来。老马一边给她洗脚一边问道:“怎么了?好好的,你叹什么气呀?”

    周三娘瞅了他一眼大骂道:“你除了给我洗脚,还会帮我做什么?”

    老马一听急了,目不转睛看着她道:“你小声点,别让别人听见。”

    周三娘不快的问道:“听到怎么了?”

    老马道:“好歹我是个男人,我只听说过婆娘给男人洗脚的,你听谁说过一个大老爷们给老婆洗脚的?传出去你让我的脸往哪搁?”周三娘一听看着老马深吸一口气,她刚才还对老马很挑鼻子竖挑眼,现在又觉得老马也挺不容易,她是该知足了。

    安静一阵,周三娘道:“要不咋们出去躲躲吧。”

    老马不解的抬头问道:“躲什么?”

    他真是让周三娘着急,周三娘揪着他的耳朵骂道:“我说你是不是傻了?”

    老马“呀呀”直叫道:“疼疼疼......”周三娘这才肯放开他。老马傻笑着道:“这几天客栈里这么多客人,有银子不挣,婆娘,你才傻呢。”

    周三娘真是拿他没办法,叹一声道:“哎,我看你是离开江湖久了,就不知道江湖险恶咯。”

    老马不服气道:“谁说我不知道?”

    周三娘道:“既然你知道,那咋们出去躲躲又能怎样?”

    老马又来了道:“那客栈怎么办?”

    之前的话算是白说了,周三娘自言自语道:“老娘怎么嫁了你这么一个呆子。”她喝道:“是客栈重要还是命重要?你什么时候掉进钱眼里了?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老娘转头就去找个比你年轻,比你长得好看的。”这下老马可怒了,他将擦脚的抹布往木盆里一扔站了起来。周三娘见他急眼了,又心疼道:“行行行,你就是我的冤家,我这辈子算是栽在你手里了。”这还差不多,老马气消了一半,蹲下来接着给她洗脚。周三娘想了想道:“我这两天一直心神不定的,总觉得要出大事,你说那些江湖中人干嘛赖在咋们这里不走?”

    老马顺口答道:“为了洛河图呗。”

    看来他不傻,周三娘道:“这不就对了。”她停住叹一声道:“真是没想到,那徐妙笔也有胆子去偷洛河图,我们还是出去躲躲吧,只要能保住性命,这间客栈不要也罢。”骆驼客栈是她们两个人的心血,老马实在舍不得。周三娘明白他的心思,耐心的劝道:“都是些身外之物,只要我们两个人活着,什么都会有的。”

    这话使老马心里很舒服,可他还是有顾虑,为难的道:“那严公子怎么办?他对我们的恩情天高地厚,要不是他,我们哪有今天?”

    周三娘沉默了,过了好一会骂道:“你说公子怎么交了这么一个朋友?”她有思虑片刻“哎”的一声道:“要不这,咋们先躲出去,然后再派人出去打听公子的下落,让他别到五里镇来。”老马一听,终于肯点了点头。周三娘大喜道:“那好,事不宜迟,明天一早,不等那些祖宗睡醒,咋们就走。”商量妥当后,老马端着木盆推开门走出去,居士易急忙避到暗处。老马倒了洗脚水后回到房中,接着屋里的灯灭了,居士易这才离开。

    按事先说好的计划,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趁众武林人士都在酣睡时,老马和周三娘就让客栈里的伙计收拾细软,除了必要的金银和牲口其它什么都不带,然后一起偷偷打开客栈大门。

    大门刚一打开,一个裹得像个粽子的人就撞进门。老马、周三娘等人一瞧,那人喘着长气,清晨天寒地冻,哈出来的气凝结成一层白雾,他包裹得严严实实,除了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在往门外望去,一匹乌黑的快马栓在门口,想来那人是来吃饭的。

    这一大早,来人不会是连夜冒着风寒赶来的吧?老马、周三娘等人多看了他几眼,大家正打算要走,可没有人愿意留下来伺候他,周三娘道:“要吃什么,要喝什么自己去拿,里面的东西全都白送。”说着,她对身后的人挥挥手道:“快走,快走......”

    刚抬起脚,那人道:“老马、周三娘......”声音如此耳熟,老马和周三娘停下脚步。来人揭下蒙在脸上的面巾道:“是我。”

    一瞧是徐妙笔,老马、周三娘正打算躲着他呢,偏偏就撞了个正着。二人大急,老马四下看一眼问道:“徐兄,你怎么跑这来了?”

    周三娘冷了他一眼抢着就道:“不想掉脑袋就带着那件东西从这里快点滚,老娘已经被你害得够呛,不想再给你陪葬。”

    哪知话言刚落,身后一声喝道:“这不是徐妙笔徐兄吗?”这下子老马和周三娘想跑也跑不掉了,周三娘一脸无奈。史文天匆匆来到跟前拱手道:“徐兄,在下正好有事找你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咋们换个地方。”史文天不顾徐妙笔愿不愿意,他一边说,一边把徐妙笔推出门。

    看样子史文天是想独吞洛河图,他如意算盘打的也太有恃无恐了吧?难道他想就这样在老马和周三娘眼前把人带走?周三娘“哼”一声冷冷道:“史大侠,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没长眼睛呀?”

    史文天一听转过头来,见周三娘挑了他一眼,他急忙笑笑道:“两位,在下和徐兄有点私事,就不打扰了。”

    周三娘不依不饶道:“私事?看来史大侠不仅当我们是瞎子,还当我们是傻瓜。”

    这个时候,史文天没空和她胡搅蛮缠,要是等客栈里的人都醒过来,徐妙笔和洛河图都不是他的了。史文天气得一指周三娘道:“你......”他这时才发现老马、周三娘一伙都背着包袱,并消了消气拱手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最好谁也别妨碍谁。”

    话说的轻松,周三娘道:“史大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不就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逼徐妙笔交出他身上那件东西吗?等他把东西交出来,你再一剑杀了他,带着他身上的东西远走高飞,从此以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人能找到你的下落对吧?”

    心事被看破,史文天怒火中烧暗暗握紧拳头。住在客栈里各门各派的人听到楼下有动静全醒过来,史文天还没来得及发火,众人已经围了过来。刚一见面,楚天错就阴森森道:“史兄,你也太不够朋友了,难道你想独吞不成?”

    史文天见众人对他怒目直视,连忙拱手道:“史某怎敢,在下是想先拿到洛河图,再和各位一起分享。”

    柳剑眉一听冷笑一声问道:“史大侠你要是拿到洛河图,你还能和我们一起分享?在下是不是听错了?”柳剑眉话刚落地,众豪杰并杀气四起。

    这下可好,想跑跑不了,想袖手旁观要看这些祖宗的面色。周三娘打量了徐妙笔一眼,怪的是大难临头,徐妙笔怎么就不着急呢?谁爱打打杀杀的那谁到一边打去,打坏了东西无所谓,别找她们的麻烦就好。周三娘回过神来一摆手笑道:“各位客官,这件事和我们可没什么关系,要动手,我们给各位腾地方。”

    见老马、周三娘一行带着行李,阴司不冷不热问道:“两位这是要到哪里去?”

    周三娘瞅了他一眼骂骂咧咧道:“各位都是我们的活祖宗,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她说着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回到柜台前,将包袱狠狠摔在柜台上大骂道:“要吃饭的,我们这里有酒有肉,想打架的到外面去,那里地方宽敞,各位想怎么打都行。”见周三娘打算不走了,老马和手底下的伙计纷纷折回去整备干活。

    周三娘这一闹气氛缓和不少,不过,事情要想就这么不了了之,也没那么容易。众人迟迟不动手,徐妙笔迈开脚步大步走进骆驼客栈,在客栈正中央一张桌子面前坐下喝道:“伙计,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上。”众人只知道徐妙笔胆小如鼠,他唱的是哪一出谁都不清楚,众人一时间有些心虚,纷纷回到客栈坐下来,将徐妙笔围在中间。

    瞧见众人都已经平静下来,周三娘拿了壶热好的酒走到徐妙笔跟前,她亲自给徐妙笔满上一杯小声问道:“徐兄,不是我瞧不起你,我说,你有银子吗?”

    反正洛河图在他身上的消息已经传开,徐妙笔也不怕了,他答非所问喝道:“我有洛河图。”“洛河图”三个字一出,在场江湖中人就像恶狼看到猎物,纷纷把目光投向徐妙笔和周三娘。

    周三娘让众人的目光看得心里直发颤,她将酒壶狠狠砸在桌上骂道:“吃你的吧,这是你最后的一顿了。”说完,转身走回柜台,总之离徐妙笔越远越好。

    周三娘的话绝非危言耸听,以眼下的情形来看,徐妙笔能不能安安心心吃完这顿饭谁都不知道。他是严灼心的挚友,毕竟相识一场,有没有银子可以另说,他来到骆驼客栈就是老马和周三娘的客人,老马和周三娘自当金尽地主之谊。这顿饭可能是徐妙笔最后一餐,老马、周三娘别的忙帮不上,只能命人有什么好酒好肉尽管给他上,他喜欢吃什么就让他吃个够。

    不知道他是太饿了还是被吓坏了,满满一桌子酒肉,他狼吞虎咽吃了半个时辰还一副饿死鬼托生的模样。在场这些想得到洛河图的人都在等他吃完,怪就怪,今日这些人似乎很有耐心,徐妙笔在他们面前胡吃海喝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依然觉得无所谓。那是自然,囚犯砍头之前也要让他吃个饱,在众人眼中,徐妙笔已经是个死人,让他吃饱了上路,大家对此保持着默契。

    难道徐妙笔就不知道他今日在劫难逃?他当然知道。自从跟随严灼心离开长安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活着回到长安。从白无常身上偷走洛河图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活到头了,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有可能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天。他如此清醒,可他还是做了。别人怎么可能理解他的心情,直到此刻,他对此事从来没有半点后悔。

    老马、周三娘越看越为他着急,又苦于束手无策。那一桌酒菜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周三娘就让老马给他再换一桌。老马命店里的伙计把空盘子撤下去,他亲自又给徐妙笔上了一桌。徐妙笔也不说一个谢字,他满上酒就痛饮。老马本想劝他把洛河图交出来换一条性命,但看他一脸决绝没有一点畏惧的样子,说了只怕没有用,只得叹息着走开。

    当今世上,敢以一人之力面对整个江湖的,除了徐妙笔,恐怕再无第二个人。讽刺的恰恰在此,就凭徐妙笔那点本事,他有什么资格和整个武林叫板?没有人知道知晓,徐妙笔此刻心情平静如水。他纵横江湖半生把什么都看得通透,活着是那个样子,死了是那个样子,他报着必死之心,偷走洛河图是他这辈子做得最痛快的一件事。

    徐妙笔的胆识令人钦佩,凭他今日之举,武林中人那些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人就该对他刮目相看。可他总不能一直吃个不停吧?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大家见他吃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是该谈谈正事的时候。袁虹抢在所有人前面站起来走到徐妙笔眼前恭恭敬敬拱手道:“徐先生,你我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不过,你我都是严兄的好友,你想过没有,你拿走洛河图会连累严兄,你把洛河图交给我,黄河帮可以保你毫发无损从这里离开,严兄也不会受你牵连,我袁虹说一不二。”

    徐妙笔好像根本没有听见袁虹的话,他慢慢满上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抓起酒壶“咕噜咕噜”把酒壶里的酒一口气全喝光。见此情形,在场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徐妙笔葫芦里买什么药只有他自己知道。突然,徐妙笔把酒壶往地上狠狠一摔,“啪”一声巨响,酒壶碎成无数块四散开来。徐妙笔仰头哈哈大笑一声,顺手一推将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推翻在地。“噼里啪啦”一片响声,众人纷纷各持兵器猛站起来,老马、周三娘及手下的伙计全屏住呼吸,没有人知道他要干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痛快,痛快!”徐妙笔大喝一声摆手哈哈哈大笑。一阵狂笑过后,他纵身落到桌子上。他此时高高站在桌面上,所有人都围在他左右,顷刻之间他成了万人瞩目的人物,所有人都拜倒在他的脚下。

    时光匆匆宛如白驹过隙,遥想二十年来在江湖上一事无成,回忆长安那些心酸苦闷的日子。徐妙笔,这个名字是什么?这个人又是什么?在世人眼中,徐妙笔只是一个名字,他活在世上可有可无,活着不会有人在意,死了不会有人伤心,他就是这样一个多余的人。

    试问,他做过什么好事吗?没有。他做过什么坏事吗?没有。那他做过什么事吗?答案还是没有。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好不坏,甚至不知道是好是坏。的确“多余”这两字,是对他这半生最好的诠释。

    可是,一个“多余的”的人同样应该得到别人的尊重。徐妙笔打量着眼前这些人,他们何曾给过他一点点尊重?他们何曾给过别人尊重?人活着,谁都一样,不论你地位高低,终有一天要埋进黄土。可笑,他脚下这些人在江湖上可谓春分得意,那又如何呢?风水流量转,今天换他们来仰视自己,而他......他今天可以俯下身来好好看看这些人卑劣无耻的嘴脸。徐妙笔仰天长啸,他从未像今天这样痛快,从未像今天这样觉得自己主宰了这片江湖。

    脚下的人面面相觑,众人的耐心慢慢消磨殆尽,杀气逐渐在脸上浮现。徐妙笔视若无睹,大笑过后停下来扫视众人一眼拍着胸脯高声喝道:“人人都说我徐妙笔贪生怕死,苍天可见,我徐妙笔也曾是江湖上一条响当当好汉。”他忍了忍,提着胆子道:“你们告诉我,哪个不怕死?那就站出来给我瞧瞧。”他决绝的看着众人,在场的人这个时候还搞不清楚他想干什么,只觉得他是活腻了,要不然就是疯了,和一个发疯的人没什么可说的。徐妙笔轻叹一声感叹道:“人活着要是只能卑躬屈膝,与蝼蚁有什么区别?这二十年,我是越活越觉得没意思,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可我怕死,我是一天比一天怕死。”说到这,他忍住了。忽然间,徐妙笔目光锐意大喝道:“我徐妙笔是天玄阁阁主小公子严灼心的朋友,望江楼全鲤宴世人瞩目,却只有我徐妙笔能成为望江楼的座上宾,今日,我徐妙笔也算让整个江湖高看了一回,就算死了,也不枉白活一世。”说到此处,徐妙笔哈哈大笑。

    徐妙笔言辞凿凿,言语中尽是讥讽之意,人群中并有耐不住性子的人大骂道:“徐妙笔,你找死。”

    徐妙笔不慌不忙从怀里取出那个装洛河图的木匣子,他将木匣子高高举在手里,脚下之人一看红着眼蠢蠢欲动。徐妙笔不声不响哈哈一声道:“洛河图呀洛河图,谁能想到,有一天你会落到我徐妙笔的手里。”徐妙笔站在桌子上纹丝不动,他知道不久将命绝于此,却毫无畏惧之色。过了一会,他看着众人道:“我徐妙笔混迹江湖二十年一事无成,你们笑我,有时候连我自己也笑我自己。”他情绪突变,激动的指着众人喝道:“你们觉得我徐妙笔可笑,我更觉得你们比我可笑,你们这些平日里自称英雄豪杰的人,有多少人到死都不可能知道洛河图张什么模样,可我徐妙笔见过,这半个月,洛河图天天在我手里,哪怕今日我死了,世人提起洛河图照样会提起我徐妙笔,我徐妙笔将和这张洛河图名垂青史,而你们呢?你们死了以后,没有人会记得你们是谁。”徐妙笔大义凛然,说完又是哈哈大笑。

    洛河图已现身,在场之人心思全在徐妙笔手中的洛河图上,哪有心情听他在此大言不惭。只听人群中一个红衣汉子大喝一声高高跃起,使出一招蛟龙出海一剑刺向徐妙笔。今天就是他的死期,徐妙笔早有所准备,他要和洛河图一起在江湖上留下一个名,因此根本没有打算避让。红衣汉子手中长剑从他胸前划过,徐妙笔“呀”一声从桌子上摔下来,手里的木匣子脱手而出。

    那红衣汉子伸手接住木匣子,洛河图落到手中,顿时大喜,哈哈大笑道:“洛河图......”

    一旁众人闻风而动,柳剑眉拔剑道:“帮主,洛河图......”说罢,在场的人一拥而上。

    红衣汉子未免太得意忘形,洛河图到他手里还没捂热乎,一把钢刀从后胸刺来,一刀将他刺个透明窟窿。红衣汉子口吐鲜血倒在地上,那使刀的汉子从红衣汉子手中夺过洛河图,挥起带血的钢刀横扫一刀把冲上来的人逼退,趁众人被逼退的间隙朝客栈门口扑去,众人拦不住那人,那人硬是冲了出去。众人紧追不舍,那人刚冲出门,并听到一声惨叫从门外飞进来倒在地上吐血而亡。

    楚天错眼疾手快飞身扑向洛河图,他不管门外来的是什么人,这回,他不会再让洛河图从眼前被人抢走。岂料,他刚要拿到木匣子,一股杀气就从身后袭来,他赶忙回头一看,阴司手里的银枪离他已不过一步之遥。楚天错大吓,丢下洛河图连连后退,阴司后发制人逼退楚天错,顺势用银枪挑起木匣子,把洛河图牢牢握在手中。就在这时,门外一条白影迎面袭来。阴司借力打力,他左手紧紧拿着洛河图,右手抓住铁枪朝来人刺去。阴司仓促之间未能使出全力,只听“当”一声巨响,来人空手拨开阴司手中铁枪,人影一闪在阴司左手上一抬,阴司只觉得双臂震得发麻,他一松手,洛河图高高飞起来。此刻阴司被人缠住,正是夺取洛河图的大好时机,楚天错和史文天同时跃起,两人在空中对了一掌,洛河图落到史文天一边。史文天刚伸出手,楚天错一脚踢来,将洛河图踢得远远的。武功最高的几个人自顾不暇,接下来该轮到其余的人动手了。袁虹、柳剑眉等人七八个人同时跃起。袁虹拔剑顷刻间刺死两人,一招蜻蜓点水踢在桌面上,挥剑摆出五朵剑花刺向柳剑眉。袁虹的武功能和鱼肠分庭抗礼,他一出手,三丈之内剑气横飞,即使是阴司也不是敌手,柳剑眉岂敢螳臂当车,只能眼睁睁看着洛河图落到袁虹手中。

    袁虹手提三尺寒剑没人敢靠近,一旁缠斗的四人见状也纷纷停手。门外来的人是白无常,客栈里众人刚停手,洛诗禾一行就从门外闯进来。见木匣子在袁虹手中,洛诗禾死死盯着袁虹伸手喝道:“袁虹,洛河图是洛英山庄的,拿来。”

    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东西,岂能就这么还回去。楚天错看了袁虹一眼,只要他和袁虹联手,洛河图就是黄河帮的。楚天错回过头对洛诗禾冷冷道:“谁抢到,洛河图就是谁的。”

    这话说的好,阴司、史文天等人就等这句话。话音刚落,两人就好像心有灵犀,一同朝楚天错、袁虹扑去。黄河帮、铁枪会及史文天手下的喽啰见状各取兵器相互厮杀起来。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余的江湖人士不甘落于人后也参合进来。这些人心里清楚,面对洛英山庄、铁枪会、黄河帮,只有把这趟水搅得越混,他们才有机会浑水摸鱼。一时之间骆驼客栈里乱成一锅粥,眼下可管不了谁和谁是一伙的,只要不是自己人并痛下杀手,就连洛诗禾等人也被搅和进来。小小的骆驼客栈挤了上百人,客栈里除了桌椅就是瓶瓶罐罐,你打我我打你动起手来实在不方便,转眼之间就有十几个人倒在地上,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袁虹手里拿着洛河图,并遭到众人的围攻。李香书、白无常、史文天三人联手,袁虹双拳难敌四手,一不留神洛河图就被史文天夺了去。如此一来,史文天成了众矢之的,众人围攻的人变成史文天。史文天边打边退,一连接李香书、白无常数招渐渐体力不支,就把木匣子丢到楼上的走廊上去。众高手见状施展轻功落到走廊上,你追我赶赶不许任何人靠近洛河图。

    上楼的梯子成了众喽啰争夺的焦点,谁都想第一个冲上楼,在楼梯口又是一番恶斗。一场血战,洛诗禾、柳剑眉各带一队人杀出一条血路冲上楼梯,分别从左右杀向洛河图。正当双方离洛河图不到五步时,一条人影落在双方之间,见到来人,双方众人顿时止步不敢往前。

    是居士易,见到他,老马和周三娘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老马自言自语道:“居士易......”他一边说,一边看了周三娘一眼。居士易一向行侠仗义为武林主持公道,二人知道,他来了,这件事就有转机,她们也就不必再为严灼心担忧。

    居士易素来侠名远播,在江湖中地位极高,大伙多少要给他几分面子,见到他,众人纷纷停止厮杀。此刻再看骆驼客栈,哪还有原来的样子。眼前一片狼藉中尸横遍地,果然如徐妙笔所言,洛河图没有瞧见,先把性命丢了,想一想,怎能不叫人扼腕叹息。只是,徐妙笔在刚才的混战之中已经身首异处,他光想着一时痛快赔上自己的性命,这笔买卖到底划不划算,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板着手指好好算一算。

    李香书、白无常来到洛诗禾身边,而阴司、楚天错、袁虹、史文天等从另一边走来,众人一同拱手道:“易大侠。”

    接着,阴司拱手问道:“易大侠千里迢迢到关外来不知所为何事?”

    居士易拱手对众人道:“各位英雄、各位前辈,在下冒昧前来,得罪之处请各位见谅。”

    居士易客客气气,大家虽知道他的来意,又不能不以礼相待。史文天哈哈大笑一声道:“易大侠言重了,易大侠行侠仗义,你的为人我等一向是钦佩的,易大侠有何指教不妨直言,我等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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